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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信不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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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邊唐非意弄著玄虛,另一邊的霽月山莊眾人已經沈不住氣了。宮玄春上前一步,雖被殷月疏一臂攔下,卻仍是皺眉大聲道:“你究竟是什麽人,和雲宿是什麽關系?”

“你憑什麽知道我的身份?”唐非意故意冷笑一聲,又整了整衣衫,這才負手自樹後走了出來。他本以為自己動用真氣,定會引發右臂的毒傷,誰知這一番出手之下並未發作,倒是輕松了不少。

在這樣冷的天氣裏,唐非意不過穿了一身薄薄白衫,一張面容被布巾給遮住,只餘清透雙眸露在外面,懶懶看著眾人,眸中不乏輕佻之意。

這份輕佻在宮玄春看來是極大的侮辱,他也不再管殷月疏的阻攔,直接跳了出來,大聲道:“那我就讓你知道我憑什麽知道你爹身份!”他這樣說著,手中長劍已凜然出竅,朝著唐非意直刺而去。

宮玄春的武功的確不凡,唐非意從前雖未曾見過他出劍,卻也能夠從他下棋時候的手法看出武功的路數來。宮玄春劍以淩厲為主,又快又狠,全然不給人半分機會,面對這劍只要稍一猶豫,其後果便是命喪黃泉。所以此時宮玄春一劍襲來,唐非意只左手屈指一彈,將手中剩下的一片樹葉扔向了宮玄春。

鏗然聲響,樹葉落到了宮玄春的劍身上,被其一分為二,直直落入了地面,宮玄春劍勢不減,依舊朝著唐非意而來,唐非意卻毫不在意的站在原地,等著宮玄春的一劍。

那一劍終於到了近前,兩人身影交錯之後,卻是沒有人受傷。

宮玄春的劍擦著唐非意的脖頸而過,唐非意絲毫未動,卻連一點擦傷也沒有。方才唐非意扔出的那枚樹葉雖未曾阻住宮玄春的劍勢,卻悄然改變了他落劍的方向,所以那一劍,根本無法傷人。

見此情形,宮玄春怔了片刻,正要再舉劍出手,卻聽唐非意道:“劍法雖好,出劍也要講求技巧,什麽時機該出什麽劍,每一招的目的是什麽,你想過麽?你師父沒教過你就這麽盲目戳人吧?”

“我……”宮玄春咬了咬牙,發覺自己並無反駁只能,只得悶哼一聲道:“我師父沒教過我這些!”

唐非意負在身後的手忍不住拳握了起來,心道自己這一個多月的功夫算是白費了,下棋時有意點撥他的那些話,他根本就沒有細細聽過,又或者說那些話說得太淺,他根本就沒聽懂。

輕嘆一聲,唐非意搖頭道:“你還不是我的對手。”他轉頭朝雲小辭和殷月疏等人看去,卻見雲小辭依舊站在原地,並面帶憂色的看著另一方,唐非意隨她視線看去,卻見雲宿已經同殷月疏帶領的一幫霽月山莊的人打了起來。雲宿出招很慢,但招式之中蘊含的力量卻是無匹,唐非意不過遠遠看著便能夠感覺得出。照這般看來,若有人被雲宿一掌擊中,非去掉半條命不可。

因著雲小辭的關系,唐非意決計不能讓雲宿受傷,而唐非意在霽月山莊住了那麽久,與眾人也早已有了感情,自然亦不希望霽月山莊的人有事。兩方為難之下,他只能選擇先將雲宿帶走再作打算。

而就在他做出這番決定之時,雲小辭身形一動,上前加入了戰團。

經過方才的一番打鬥,雲宿雖內力深厚,卻也已經有了些許疲憊,他狂性大發,左右揮著掌,毫無章法可言,但每一招卻都帶著強而無匹的勁力。這般打法最是耗費內力,所以此時被眾人包圍,他的氣息也稍微有些不穩了。

所有人都站在雲宿的周圍,謹慎的看著他,而雲小辭翩然落入戰圈,卻並非向著雲宿,而是向著霽月山莊的眾人。

“你們先停手。”雲小辭低嘆一聲,阻止道。

她的這番動作,讓所有人皆是一驚。

殷月疏第一個皺眉問了出來:“盟主,你這是何意?”

雲小辭微閉雙眸,面色白得嚇人,一雙眼睛卻是清亮無比。

她的這般舉動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,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答覆,而她沈默半晌,終於開了口:“雲宿,他……”

“嗯?”殷月疏上前一步,繼續問著。

雲小辭還未回答,突然一道身影落到了她的面前,將她一掌推到了殷月疏等人那一方,那人的一掌輕輕巧巧,未帶絲毫內力。卻讓心緒不穩的雲小辭跌到了殷月疏面前。雲小辭回轉過身,看著朝他擊出一掌的唐非意,眸中閃過一絲異樣,她微微張口,卻沒有喚出他的名字來。

唐非意護在雲宿的身前,最後看了雲小辭一眼,接著對殷月疏淡淡道:“雲宿我帶走了。”他這般說著,回身便去拉雲宿的胳膊,想將他帶走。然而殷月疏等人豈會讓他這般輕松將人帶走?方一聽出唐非意的意圖,殷月疏便直接下了命令,一群人將唐非意和雲宿圍在其中,直讓對方找不到任何脫身之法,接著他長劍驟然脫手,朝著唐非意飛旋而去。

唐非意頭也未回,左手拂袖掃去,聽得錚然一聲響,他左手並無冰刃,卻將殷月疏的飛劍給驟然彈開。殷月疏見狀眸光一沈,內力一吐,那原本被彈開的長劍又被挑起,朝著唐非意再次襲去,而也在那一劍襲去的同時,時,霽月山莊弟子齊齊出手,手中長劍朝唐非意和雲宿周身要害刺去。唐非意左手輕揚,袖風掃到了眾人的劍尖,只見他袖中似乎閃過一絲金芒,眾人還未將其看清,便聽兵刃交錯之聲連響不絕,所有人手中的劍竟同時脫手,砸到了一旁山壁之上。

眾人驚得面色一變,而唐非意便在眾人怔楞的瞬間,一手拉住身旁的雲宿,身形一動之間脫離了眾人的包圍,朝著西南方向的樹林而去。

殷月疏一腳踢起地上的長劍,想著方才的交手,若有所思道:“那人不簡單,我們追過去。”

他這般說著,人已經朝著西南方的樹林沖去,眾人連聲應下,跟著往那處奔去。雲小辭蒼白了面容依舊站在遠處,卻是未曾跟隨他們而去。

“盟主,你怎麽了?”宮玄春並未跟隨殷月疏等人一起去追人,見雲小辭神色不對,他立即上前詢問道。

雲小辭看他一眼,搖頭低聲道:“我沒事。”

“盟主?”雖說雲小辭自己說了沒事,宮玄春仍是忍不住擔憂。雲小辭朝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:“你怎麽不跟著殷月疏他們過去?”

宮玄春撇了撇嘴:“我為何要跟著他們過去?那人說的並沒有錯……我根本就打不過他,跟過去也沒有用。”他看雲小辭依舊盯著他看,便又補充道:“我也不要同他們一樣用人數來壓人。”

聽著宮玄春的話,雲小辭似是想要笑,牽扯了唇角卻是沒有辦法笑出來,她輕輕嘆了一口氣,道:“你先回山莊吧?”

宮玄春差異道:“盟主,你要去追人?但現在那人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,你從哪裏去找他們?”說到這裏,他又忍不住想去方才雲小辭的言行,便又問道:“方才你怎麽沒有出手對付那人?盟主你武功那麽好,那人原本肯定跑不掉的。”

“我沒辦法對那人動手。”雲小辭模糊說了一句,又催促宮玄春離開,待到宮玄春問她去哪裏找人時,她才搖頭輕聲道:“我大概能夠猜到那人去了哪裏。”她自然早已看出了蒙面救人的是唐非意,而唐非意會出手在霽月山莊眾人的面前將雲宿帶走,分明就是知道她的為難,所以才會出手幫忙。

先前雲小辭一直以為雲宿的事情是唐非意所傳出,但到了現在,看到唐非意出手救人,她卻開始不確定了。

想起先前在眾人面前,唐非意沈著臉說出要離開時的神色,雲小辭心中泛起了些許愁意。或許她當真是將他誤會了,或許這件事情,當真不是他所做。

這樣想著,雲小辭朝前走了幾步,待走到唐非意方才躲藏過的那棵樹時才忍不住挑了眉。

樹下胡亂扔著一件外衣,正是先前唐非意所穿的那一件。

“盟主你在看什麽?”宮玄春遠遠看著雲小辭的動作,似乎正在猶豫自己要不要離開,雲小辭回眸看他一眼,搖頭道:“沒什麽。”她小心的將那件衣服藏在樹叢當中,這才朝西南方看去。

宮玄春見雲小辭神色,終是放心離開了這裏,而雲小辭卻並未朝著西南方追去,而是朝著西方縱身而去。

先前宮玄春問她知不知道要往哪裏去追人,她並未開口,並非賣弄關子,而是當真未曾想好,但在見過樹後的痕跡,她才稍稍猜到了一些。她不能說有多麽了解唐非意,但對他的許多習慣還是極為清楚的。唐非意喜歡故弄玄虛,就如他方才所做的事情,他故意離開一次給殷月疏等人看,接著才又從另一個方向回到這裏,藏在這樹幹之後,然後特地脫下外衫蒙著面走出來,替她將雲宿帶走。而唐非意又是一個很懶的人,他極少走出霽月山莊,大多數時間不是在院中陪宮玄春下棋就是在屋子裏同白長川聊天。而她見唐非意提到過的山莊周圍的地方,也只有兩個。

一個是這處山壁,還有一處便是發現三十具屍體的那處瀑布。

瀑布位於山莊西邊,距此處並不算遠,雲小辭心中有了猜測,雖不確定,但去看一看也是好的。所以她只思索了片刻,便動身朝著瀑布處奔去。

而雲小辭對於唐非意的猜測,的確是對的,就在雲小辭來到朝著瀑布而來的時候,唐非意已經拖著雲宿進入到了瀑布的洞穴之中。

洞穴裏面的屍體早已被雲小辭帶領的霽月山莊眾人擡走了,山洞在水邊,偶爾有瀑布的水沖刷進來,已經將那些屍體存在過的痕跡洗得幹幹凈凈,唐非意沖進瀑布之中,一身衣裳被流水給澆濕也渾不在意。雲宿不知為何安靜了下來,唐非意將他帶到這裏來,他也未曾反抗過,只瞪大眼睛直直看著他。

見此情形,唐非意忍不住挑了眉,打算同這位二十多年前的高人說些什麽,但他還未開口,便覺手臂傳來一陣劇痛,他本以為已經無礙了的毒傷,竟在這個時候發作了。緊緊咬住下唇,唐非意靠著洞中石壁,只覺得眼前幾乎漆黑一片,額上很快便有了細密的汗。他未曾想到,這一次的毒傷發作竟是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嚴重。

靜站著等待這一波的疼痛和暈眩過去,唐非意面上泛起苦笑,心道果然內力用得越多多,這毒傷便發作得更為嚴重,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制約得完全難以反抗。他本打算自己前去尋找解藥,但之前雲小辭說過要替他找能夠治療毒傷的大夫,他耐不住雲小辭的關心,便也答應了下來留在了霽月山莊。但現在雲小辭一心以為他是透露雲宿消息的人,已經將他給趕出了霽月山莊,他想要解決這件事情,最終還是只能靠自己。

這樣想著,唐非意只覺得右臂的刺痛之感終是稍稍緩解了一些,他小心的支撐著石壁想要試著走到雲宿的身前,卻在剛剛踏出一步之時,感覺到面前一陣勁風,他凜然看去,卻見雲宿的臉近在咫尺,已經一掌朝著他的胸口拍了過來。

唐非意剛剛毒發過,正是身體虛弱全身無力之時,雲宿這一掌來得讓人毫無防備,而他面對著這樣的一掌,唯一能做的便是側身避過要害。

雲宿乃是二十年前武林中的第一人,一身功力深厚無比,即使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麽久,依舊沒有人敢小視。而這樣的一句話,現在的唐非意最能夠體會。

雲宿的一掌重則斃命,輕則重傷,唐非意雖暗暗運起了內力相抗,卻仍是感覺五臟六腑都像是要移了位一般,難受無比。他身子重重撞在了身後的石壁之上,口中一陣腥甜,鮮血便已經沿著唇角滑落了下來。

全身上下都疼得難受,唐非意想著自己方才一直防著霽月山莊的一群人,卻忘了雲宿早就失去了神智,亦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,實在是太為輕率。而如今他毒傷還在發作,又受了雲宿一掌,想要動一根指頭都難,這時候雲宿若再朝他拍一掌,他便是死定了。

而讓他哭笑不得的是,他的考慮還當真就變成了現實。

在擊出方才一掌之後,雲宿收回手對著掌心看了一眼,臉上神情突然變得茫然起來,然而在看了唐非意唇邊鮮血之後,他目光又突然冷了下來,緩緩朝著唐非意走近。

“你……都是你!是你害我被冤枉!都是你!”雲宿瞪大了眼睛,說這句話的時候竟是連須發都在顫抖。

唐非意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和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說清楚這件事情,便吐了口氣,斷續道:“二十年前……我才多大點?你要冤枉人……也要想個好點的理由吧?”

他知道雲宿這時候根本就是神志不清,跟他解釋再多也是不會有結果的,所以這番話不過是隨意說說,根本就沒有寄望過雲宿會聽懂。而就如他所料,雲宿的確沒有聽懂他的話,只不斷口中呢喃著“冤枉”“報仇”之類的話,不斷朝唐非意靠近,很快,他便到了唐非意的近前,對著他舉起了手掌。

唐非意一眼就看出,雲宿這一掌當中所蘊含的真力,比先前任何一招還要可怕。看來他當真是將唐非意當做了陷害他的罪魁禍首。

唐非意覺得有些可笑,自己救人,沒有被敵人所殺,卻莫名其妙的被所救的人給殺了,這說出去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。而這樣的事情,唐非意是絕對不允許的。

他暗暗蓄積了身體中僅存的真力,想著若雲宿這一掌當真拍下來,便與他作最後一搏。

然而就在這時候,一道身影自水簾外闖入,濺起些許水花落到了唐非意的臉上。

“爹!不要殺他!”雲小辭滿身狼狽,朝著唐非意沖了過來,幾乎是整個人撞到了唐非意的身上,緊緊將他擁住,要用自己的後背替唐非意擋住雲宿的那一掌。而雲宿在聽到雲小辭的一句話之後,竟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,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,靜靜看著雲小辭和唐非意。

見此情形,雲小辭知道自己總算是沒有來遲,她只覺得手足有些發軟,心中不敢想之前若雲宿的一掌真的落到了唐非意的身上,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。

緩緩松開抱著唐非意的雙臂,雲小辭連唇色都白了起來,朝身前的人低聲道:“唐公子,你沒事吧……”

唐非意勉強睜眸,看著自己面前全身盡濕的雲小辭,張口放要說話,卻是咳出了一口鮮血。雲小辭再度抱住他,神色慌亂,眼中蘊滿霧氣,小聲道:“唐公子,我立刻帶你去治傷,你千萬不要有事……”

“雲前輩的事情……”唐非意並沒有理會雲小辭的話,突然開口將其打斷,認真地看著雲小辭道:“這件事情……並不是我說的……我無法向你解釋,所以你信也好……”

“我信。”雲小辭大聲說了出來,一面點著頭,一面連淚水都落了下來,“我都信,從今以後不論唐公子你說什麽,我都信。”

“……那好。”唐非意有氣無力的勾了勾唇角,笑了出來,但很快身子便軟倒下來,跌入了雲小辭的懷中。他已經撐了許久了,先前因為雲宿的一掌便重重在墻上撞了一下,之後雲小辭撲過來,他又毫無懸念的撞在墻上,只覺得整個人都已經快要散架了,若不是支撐著想要告訴雲小辭這句話,他早就暈過去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苦逼的我正過著5點起床9點睡覺的生活,回覆留言有點慢但我都有在認真看的TOT話說一說到脫衣服你們就興奮了,這章可不只脫衣服呢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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